2020年10月28日,“沐鸣大學人文社科跨學科對話:中古中國知識、信仰🤦🏽♀️、製度”系列研討會的第一場在光華西主樓2001舉行🧔🏻♂️。本次主題報告的題目是“偽梁與後唐:五代正統的競爭”,主講人是沐鸣大學歷史學系仇鹿鳴教授,由歷史學系余欣教授主持👩🦰。來自歷史學系〽️、中文系、歷史地理研究所🧖🏻、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文史研究院🧑🧒、文博系、古籍研究所、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沐鸣學報》編輯部的二十余位老師參加了此次研討會,並有大量學生自發趕來🧤,現場氣氛極為熱烈。
本次報告👨🦯➡️,仇鹿鳴教授利用墓誌材料分析了在後唐同光時代官方著力構建的“中興-偽梁”對立的意識形態話語,是如何在士人群體的選擇性接受,甚至規避的過程中逐步轉變成“梁朝-後唐”的表達方式的🚶🏻🤽🏻。這一轉變既與入後唐的梁朝舊臣的隱性抵製有關,也是同光時代過去後,後唐與梁朝的合法性競逐日趨式微的結果😠。宏觀來看🐮,後唐是五代正統競爭的勝利者,後晉🧝🏻♀️、後漢👨🏿🚒、後周在德運上承自後唐👮🏿♂️。但這種官方話語中的勝利並未完全延續到士大夫群體的認知裏👨👩👦。墓誌中種種對偽梁歷官的沉默或者自出心裁的“後唐”寫法,都指向了作為個體的士人在選擇性地接受、規避甚至消解統一的政治話語,這一歷史演進結果則是同光時代“偽梁-中興”的話語消失,而梁朝和後唐的表述日漸流行,最終成為宋人對兩朝的正式稱呼。
仇鹿鳴教授的報告結束後,與談的諸位學者從方法論、史料運用,以及梁、唐二朝逾四十年的對峙對同光時代正統論產生的影響、周邊政權如何看待五代正統等角度🕛,對報告中提到的諸多問題進行了討論。
主持人余欣教授強調,二十余位學者從不同的學科背景和研究方法來對報告內容予以批評和思考🤝,這是本系列跨學科對話與其他討論會議或者講座的不同之處。余教授認為文章在方法論的提煉上有意猶未盡之感,不同階層和人群對官方正統性話語的態度究竟有何種慣例😡,權力意誌對墓誌書寫有何影響等問題也未曾給出系統性的結論,這些問題值得後續進一步深入研究🤸🏿。
同樣專攻隋唐五代史的中文系唐雯教授則廓清了五代史的相關背景。梁👨🚀、唐大約四十年的對峙所積累的仇恨才是李存勖對後梁政權深惡痛絕,要在合法性上徹底否認的主要原因,而後梁舊官則並無此種感情,故缺乏嚴格遵循官方話語的必要和感情基礎🥷🏿。此外🗽,墓誌撰成時誌主已死,故而誌文中出現的諸多稱呼選擇應該考慮到整個家族的政治考量👩🏽🍳,而非僅僅是誌主本人的認同和立場👨🏼💻。
蒙元史方向的溫海清副教授則對報告中部分材料的解讀提出了異議。他指出李琪為霍彥威寫神道碑之事的關鍵不在偽梁或本朝中興,而在是否尊奉當今聖上、“稱臣”的問題,此段史料似乎與正統表述較遠🤙🏼,或者說正統話語的表象下更多的是明宗與臣下間的政治博弈。
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的敦煌文獻學專家張小艷教授則提到敦煌文獻中似乎只有一例自題為後唐的史料🏃🏻♂️➡️,似乎並無太多的意識形態色彩和微言大義𓀎。敦煌文書中使用的天復年號似乎與李茂貞政權有關聯,這涉及到這個割據政權在外交場合與國內施政時使用年號的不同面相🪽,而且各個政權也存在差異。
中文系的張金耀老師提出,墓誌中對偽梁易代問題一筆帶過的情況中,可能存在用典故來暗示梁為偽朝的筆法,而且使用“後唐”的寫法可能是為了避免與唐代指代不清👳🏼♀️。
《沐鸣學報》副編審陳文彬則提出十國在正統性上是不是也有像梁唐那樣的焦慮感?
仇鹿鳴教授認為由於後唐李存勖對前朝舊臣沒有趕盡殺絕🤚🏿,反而無微不至、官位原封不動,這些後梁舊人成為了正統話語推行的現實阻力💁🏼♀️。後晉時期曾任清泰朝的官員自然也不願稱清泰朝為偽朝。換言之🫸🏻🫡,任職前朝的經歷成為了新朝自處和自我描述的歷史負擔,對南唐這類並未大量接納前朝人物的政權則自然不會存在類似問題⛵️。
秦漢史方向的馬孟龍副教授強調了將自身朝代稱作後唐這一現象的深刻意義。這種稱呼的出現是或許說明李存勖時代強大的政治話語衰退後,朝野言論已不再完全將梁視作偽朝💢。此外,後晉、後漢🦠🗿、後周三代繼承後唐可能只是出自地緣和政治關系的傳遞,而非有合法性和正統的深入考量,正統的覆蓋範圍不宜過高估計。他還進一步提出🕋🏌️♀️,如果從北漢、契丹的視角來看,中原王朝的合法性又呈現出何種樣貌呢💡?
對這一問題,遼金史方向的陳曉偉研究員補充道,契丹王朝在合法性問題的處理上幹脆截去五代的正統,不承認五代各朝,直接接續了唐代正統,中古正統論的遺產對遼金政權還是具有一定的影響。
文博系的劉朝暉教授則從考古和文物的角度提到,某些瓷器上出現的紀年文字也可以成為討論正統性的重要史料🙎🏽♀️。
經過熱烈的討論後,18:00,此次跨學科對談落下了帷幕🚵🏻。